七点。
星期日的早上。
睡梦中的欧芬蒂克感受着脸颊轻微的疼痛,睁开了迷糊的眼睛。
蜜丝忒可坐在她的床边,两只手扯着他的脸颊。
“懒虫,起床了”她轻声说着。
他坐直身子,见状,蜜丝忒可也就松开了手。欧芬蒂克突然伸着手,环着她的肩膀,把她靠了过来。
蜜丝忒可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,心神晃荡。眼神不敢相对,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胸前,时不时的撇上一眼,四目相对也让她心脏跳得飞快。
她慢慢的确认自己的决心,看着眼前的男生。
不知为何,他总有吸引自己的地方。
不知为何。
欧芬蒂克也不明白自己的举动,他哑口无言的看着在白色的床被上散开的金发,还有那双出水的眼眸。
放开了环着颈的手臂,他的掌心摸着她的脊骨,停留在她后背上。
蜜丝忒可红着脸,微微的眯着眼睛,双手微微的搭着他的肩膀。
两人的脸颊慢慢贴在一起,热得发烫的耳朵时不时的掠过对方的鼻子。
“我…”欧芬蒂克深深地吸了口气,慢慢的吐出这个字眼。
“嗯?”蜜丝忒可的声音很轻,只响在喉咙口的轻声。
“我…”
你在‘我’个什么劲啊!欧芬蒂克在心里头对着自己骂道,再‘我’下去天都暗了。
“可喜欢你了”他慢慢说着。
“早知道了”蜜丝忒可双拳轻锤他后背,“然后呢?”
“我…”
咬咬牙,上啊,说出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。欧芬蒂克又是深吸了几口气,耳旁的呼吸声和空气的流动弄得蜜丝忒可的脸和耳根红了许多,热得发烫。
大冬天的,手心却发着微微的汗,他能感觉到隔着衣服的蜜丝忒可的体温。
“我爱…”
“欧芬蒂克,蜜丝忒可,起床了吗?”
楼下传来的声响伴随着门铃将床上的两人吓了一跳。
“要上学咯”那是安略尔的声音
蜜丝忒可咬着牙,狠狠地盯着欧芬蒂克床头放着的闹钟道:“你刚才说什么,我没听到”
“…安略尔在楼下”欧芬蒂克的决心早就在那炸响的一声中四分五裂。
“欧芬蒂克,起床了哟”安略尔丝毫不顾及邻居家的感受,欧芬蒂克都能听见康纳家的狗不满的吠了他两声。
“不管他”蜜丝忒可牙齿相碰的声音轻轻的扣着欧芬蒂克的耳膜,“把话说清楚了才能起床”
玻璃时钟面上反射着的自己的脸早就红得乱七八糟了,蜜丝忒可的手抱得更紧,这个时候松手就输了。
“蜜丝忒可,欧芬蒂克,还不起床吗?邻居家的狗都在笑你们赖床了”安略尔依旧大声喊着,门铃也越发急促,康纳家的狗不知是在抗议还是同意他的观点,汪汪汪的叫了几声。
“这么下去会不会吵到邻居啊”欧芬蒂克这么说着,只觉得环着自己的双臂一松,接着自己便被一人的重量压倒在床上。
蜜丝忒可的双掌压着他的肩膀,垂下的发丝间看得到她通红的脸:“说清楚啊”
“你不说清楚…”蜜丝忒可像是快要急哭了一样。
“我…”
这对于欧芬蒂克而言,并非只是简单的告白而已。
一种确认,他必须将自己在这个地方确认下来,确认自己必须存在在这个地方。
“欧芬蒂克,蜜丝忒可,欧芬蒂克,蜜丝忒可”有节奏的呼喊声和越发急促的门铃声。
蜜丝忒可咬着牙,双手按得也更用力了。
“…喜欢你”憋了许久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。
双手的力量松了,她依旧红着脸,只是眼睛里头藏匿不住满溢的失望。
门铃还在做响,这份失望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愤怒,欧芬蒂克看得见她抽起自己靠着的枕头,猛地跳起,赤着的脚在地面上踩出铛铛挡的声音。
玻璃窗被猛地推开,欧芬蒂克只听得见安略尔的打招呼声
“啊,蜜丝忒可,上学啦”安略尔叫唤了一句,露出狡黠的笑容:“骗你的”
“上你个头!”
蜜丝忒可干笑着,压着声音说着的同时,枕头消失,手的动作拖出了,接着便听得脸同枕头对砸的声音响起,床上的欧芬蒂克立马支起身子,下床梳洗。
吵闹的早晨结束,安略尔并没有什么大事,只是心血来潮想找两人玩。
蜜丝忒可兴奋地将他请进了屋子里坐,并为他泡了一杯大蒜核桃牛奶,希望能为他补补脑子。
却之不恭,安略尔忍着怪味喝掉了。
三人随意的闲聊,喝茶,只是蜜丝忒可对他的话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,加上大早上那打击脸部的枕头,都让安略尔心有不安,十点多的时候便借故走离开了。
送走了慌乱的安略尔,蜜丝忒可靠着门框,似笑非笑:“要去找因莉丝里约会了么?”
“是呀,一起?”欧芬蒂克穿着鞋子,抬头问。
“早上支支吾吾的,现在倒流利得很”蜜丝忒可凑近身子,“该不会心里有鬼才结结巴巴的吧,一脚踏两船可是要翻船的”
“哪敢”欧芬蒂克起身,揽着她的肩膀。
“别去了”蜜丝忒可佯装生气的说道。
“今天过后”他的声音十分的轻,或许要比因莉丝里说话的声音还小。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蜜丝忒可抓着他的脸,大拇指轻轻的擦着他的嘴唇。
无言,依依不舍地放开手,但她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怀疑,拿起一旁挂着的围巾,系上。
“会尽量早点回来”欧芬蒂克说。
“嗯”
约好的咖啡厅是在卢莉馆附近的那一间,人不多。
她额前几根略长的头发被黑色的发夹束缚着,白色的衬衣外套着带纽扣的米黄色开襟毛衣,略深的橘黄色百褶短裙下穿着黑色的保暖裤袜,左腕的绷带已经换成了大块的白色医用胶带,上面戴着银白色的手表,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缠着接近肤色的创可贴。桌子上摆着折叠的浅色围巾。因莉丝里就这样坐在店里的角落,蓝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桌上的咖啡杯。
银色的小勺不停地往咖啡杯里搬运着方糖,待到她尝了一口,心满意足后才抬起头,发现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的欧芬蒂克和身旁站着听他点单的服务员。
在橙汁上桌前,两人一直没有对话,因莉丝里抿着咖啡,若有所思,欧芬蒂克看着她,她时不时的看过来。
他喝了一口,这橙汁有点冷。
因莉丝里放下咖啡,轻声的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我喜欢你”
直白。
直白到欧芬蒂克没有任何准备。
一只手将单子放在两人的桌子上,因莉丝里猛地抬头,才看见扎着马尾辫的女服务员抱着托盘,脸红着往后退,在较远处顿下,像是鼓励她一样的朝她点了点头。
因莉丝里双手托着脸,低沉着头,深呼吸着。
欧芬蒂克过了良久,喝了一口橙汁。
“点错了,这玩意好冰”他说这,用吸管搅拌着橙汁中难以溶解的冰块。
冰得让自己能够保持冷静。
或许是因为方才托着脸时双掌掌心按着眼睛,因莉丝里的眼眶有些微红,她看着欧芬蒂克,浅蓝色的眼睛里好像有光在流动。
“如果我答应了你,你怎么想?”欧芬蒂克心不在焉地问。
因莉丝里迟疑片刻,虽是浅笑,却也假装得十分艰难。
“人渣”
“是吧”欧芬蒂克也笑,“你总不会喜欢一个人渣吧?”
“是我自己想说的”因莉丝里低头,端起咖啡杯,手有些摇晃,“你可别说道歉的话”
“没”欧芬蒂克摇头,“我也喜欢你”
因莉丝里摇头:“说是什么‘妹妹之类的喜欢’这种更伤人”
“哪能呀”欧芬蒂克摇头,喝了一口冰得头疼的橙汁。
“喜欢你,但我爱她”欧芬蒂克说。
“…贪心的家伙”因莉丝里抬头,眼眶早就湿了,脸上有眼泪流过的痕迹。
“因为你很聪明”欧芬蒂克仰着头,斜视着橘黄色的壁灯,“就是因为你这一点”
欧芬蒂克不再言,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来。
她笑了,喝了一口咖啡,又继续笑。夹杂着不愿意被欧芬蒂克听出来的哽咽声。
“好高兴啊”因莉丝里手背揉着眼眶,“第一次被人说聪明呢”
欧芬蒂克没有应话,看着眼前那个蓝瞳女孩笨拙的动作擦去眼泪的动作,像个摔坏了珍惜的宝物的小孩一样。
“好高兴啊”她重复了一遍,眼泪却流的越厉害了。
泣不成声。
欧芬蒂克结了帐单,拿着东西,带着她出了咖啡厅,方才那女服务员为他结单的时候,递了一包纸巾给他,他只能点头感谢。
牵着的手暖得很,他漫无目的的牵着她走,她的抽泣落进他的耳朵里。道路的拐角,她停了下来,拉住了欧芬蒂克。
“这边”她擦着眼泪,被欧芬蒂克抓着的手指着远处的公园。
公园里人还算多,毕竟是星期天。他们找了张干净的长凳坐下。她雪白的颈冻得通红,这时他才想起来那围巾被他攥得紧紧的,他递过去,她只是拿在手上,眼睛看着远处转动着,闪烁着各色亮光的摩天轮。
“失态了”她的话语带着鼻音,一句话出口,她又红起脸来,“…初恋来着”
欧芬蒂克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。
“有机会想坐一下这个”她指着摩天轮,“我们三个一起去。
“嗯”欧芬蒂克点头,这个时候感觉说什么都不大对劲。
她深呼吸了几下,接着蓝色的眸子再也没有动荡不安的感情,两人相视一笑。
她又说:“今后会找到比你这种人渣更好的”
“那可就难找了”他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。
两人相互打趣,起身,一边走着,一边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,她给他讲达米的事,他给她讲异世界的事,两人走着,时不时会把手碰到一起,后来因莉丝里便直接抓着他的手走。
两人并不像情侣,更像是牵着大狗的小女孩或者是牵着小猫的年轻人。
投了币,上了摩天轮,两人正对坐着。
“说正经的吧”
她看了下表,轻声清嗓,说。
“你有没有怀疑过,我们这个世界,很有可能是‘白鹭’产生的幻象?”
突兀的对话,微妙的氛围消失得像从来就不存在过一样。
欧芬蒂克点头:“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思考过这个可能,但如果要达到这个程度,那‘白鹭’就是魔王级别的存在了”
因莉丝里的掌心蹭着自己的额头,又道,“按你所说的它也的确展现出了预料之外的战斗力…而且‘这个世界是以你为核心构造出的一个幻想世界’这样的能力,换个说法就是让你入梦而已”
欧芬蒂克细想,倒好像真是这样。
见欧芬蒂克不说话,因莉丝里的声音小了许多:“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…那应该没有什么可能…”
“你说出来听听”欧芬蒂克见她要打退堂鼓,连忙鼓励道,“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”
“因为这是无法证实的事情,就算这个世界是你的梦,我们也没法证实这件事,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世界以你为核心运作,他想要把你困在这里头”
欧芬蒂克点头,“你觉得我是从一开始就落进幻境中的吗?”
“或许不是”因莉丝里斟酌着说道,“我认为应该是你拿到匕首的时候,那个时候你说‘白鹭’死亡的时候和普通的人类没差,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它处于假死状态,只是为了麻痹你,让你落入其中”
“实际上你现在就是在幻境之中,或许只持续了几秒,只持续了几分钟,‘置之死地而后生’的功能或许还没有发挥”因莉丝里慢慢着说着自己的想法,“我是这么想的”
那可就有些问题了。
欧芬蒂克并没有仔细地在幻境方面多做想法,但如今让因莉丝里说起来,可能性也不低。
“按你的说法,真正的你已经死亡了,所以现在告诉着我‘我身处于梦境之中’的你也是我虚构出来的?”欧芬蒂克问。
“…说明我在你心中很重要?”因莉丝里歪着头,并不明白他提问的意思。
欧芬蒂克思索片刻,又问:“按你所说的,我现在应该立马脱离这个幻境?”
“或许也不用…”因莉丝里说,“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,而且你现在还存在在这里,有自我的意识,说明‘白鹭’还没有对你发动攻击,也就是说现在才过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”
“而且,这件事必须要细作谋划”
“怎么说?”欧芬蒂克问,“你已经知道怎么脱离幻境了吗?”
“只是一个危险的猜想”因莉丝里摇头。
“这个世界是以你为核心,但准确地来说,是以你的精神为核心的世界,我认为,在你明白这个世界是幻境的时候,你就应该脱离了这个世界”因莉丝里停顿,直视着他,“但你没有,你的话语还很连续”
“‘白鹭’让人落入他想要的幻想世界里,它自身没法干涉,这没错吧?”因莉丝里小心的确认。
“是的,魔法协会解析过它们的法术原理”欧芬蒂克点头。
“所以”因莉丝里点头,“这整个世界,都应该是以你为支柱的”
“只要这个世界支柱折断了,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了”
“折断了…”欧芬蒂克咧着嘴,“你的意思是我得自…?”
“不是不是!”因莉丝里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,低着声道,“我哪里会说这种话...”
但实际上,欧芬蒂克得出的结论的确是因莉丝里整个猜想中的核心。
必须让支柱折断,世界才会崩落。所以构成支柱的欧芬蒂克的‘死亡’是避免不了的。
“但也有可能只是你跳跃到了这个世界而已”因莉丝里沉默片刻,又言。
“并非是身体和灵魂的同步跳跃,仅仅是灵魂跳跃到了这个世界的你身上,这样也能解释你的年龄和大脑中弹出的信息”
摩天轮转过一圈,她依旧没有说出结论,只能道,“还得细作谋划”
欧芬蒂克不明白她所说的细作谋划是什么意思,但是却也没有反驳她的念头。
“你身上有着最好的魔法”
两人牵着手,在走回她家的路上,她这样说道。
“什么意思?”欧芬蒂克问。
“你能无条件地相信我吗?”她停下,轻轻的拽了一下欧芬蒂克。
“就像几天前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所说的事情一样?”
浅蓝色的眸子与平时没有任何差别,像是清可见底的湖。
“无论我说得多么反直觉,你都要从心里相信我说的事实,要把它当成是你的信念,并且去寻找它的真实”
他点头。
四目相对。
黑色的眼瞳里,因莉丝里看得见自己仿佛泛着光的蓝色眼睛。
欧芬蒂克在她澄澈的眼睛里,看见了自己。
两人停下脚步,在街角对视了五分钟。
欧芬蒂克所见的她的眸中的自己,像是融化了一样的,在火焰中变形。
“你身上有一个魔法,这个魔法的名字你很早就知道了,但是你忘记了”
“咒语要在特定的时间释放才有效果,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施展这个魔法,但总有一天,你会明白,这个魔法该怎么使用”
“它或许会有代价”因莉丝里没有迟疑,声音像是在夏日热风中摇动的风铃。
“但是,我会替你偿还,所以你只要找寻它的名字就可以了”
她踮着脚,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啄了一下。
“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”
她没有表露出任何害羞的神色,这举动反倒是让欧芬蒂克不知所措。
两人松开相互牵着的手,她和他都明白,放开了,就没有再牵手的机会了。
她理了理松垮的围巾,摆了摆手,转身离去。
看着她的背影,欧芬蒂克思绪复杂。
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幻想的这一可能,或许这是‘白鹭’留在记忆深处的暗示,告诉自己不要往这方面思考。
如若是自己的幻想,那这些天来的纠结和喜悦仅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真的是幻想吗?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,有着唯一的圆月的世界,有着爱着自己的蜜丝忒可的世界,是虚假的吗?
它真的只是以我为核心的一场梦?
该怎么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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